机甲动作戏和《阿兹漫画大王》

——上期您提到您第一次担任TV动画监督，执导《天使不设防》，您首次出任监督后的感觉如何？

锦织　我觉得当时我所能做的一切，不管是内容，还是具体到单集单集的演出，包括画面效果在内等等，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而且当时是日本动画非常好的一个时期，我几乎是直接目睹了《星际牛仔》等等质量极高的作品的制作和上映，这对我有很强的刺激。我当时的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输给这些作品，导致我很多地方变得很固执。

——您在之后参加了《纯情房东俏房客》《Da!Da!Da!》《机巧奇传》等很多作品的分镜，其中《机巧奇传》就是制作《星际牛仔》后独立的BONES的作品。

锦织　这些作品基本都是有人找我去帮忙，而我基本来者不拒，导致我参加的作品类型非常丰富。其中樱井弘明监督，佐藤龙雄监督等几位我过去就认识的监督找我去帮忙的情况当时相对会多一些。

——在一段时期出没于各部作品分镜工作之后，您监督了《天使领域Angelic Layer》

锦织　是的，刚才我提到我参与过《机巧奇传》，这是BONES成立后第一部自社总包制作的TV动画。在这部作品中画分镜那个阶段我就和BONES有所接触，那时的缘分促成了我担任《天使领域》的监督。而恰好这部作品的制片人和《星际牛仔》是同一位，也就是现在BONES社长南雅彦。

——《天使领域》里面的动作戏非常厉害，您过去有没有描写过打斗作品的经验？当然了，BONES作品本身在这方面就比较出彩。

锦织　动作戏的分镜我之前虽然画过，但我觉得这里首先有一点需要区别开来，那就是自己担任监督的作品，和纯粹以分镜身份参与的作品，这两者中演出家扮演的角色实际上截然不同。比如说《天使领域》里面进行战斗的主要是机器人，过去我参加过机器人作品如《勇者王》，扩开去说的话《高智能方程式》这样的赛车作品也勉强可以算。我作为分镜演出的体验就是，作品是监督负责的，所以我作为演出可以去追求一些极端的表现手法和具有挑战性的内容，因为我相信监督会在后面帮我把关。但是到自己监督作品的时候就不同了，比如说要我在自己监督的机甲作品中追求极端的表现的话，事情性质就变了，需要考虑更多的因素。这实际上也是我在《天使领域》监督过程中颇感辛苦的一点。我帮别人做片时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搞事，但是换成自己监督的时候，就容易偏保守，判断抉择时难以下定决心。其结果就是往往造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不好，别人做的事情我也难以去控制管理。这两者的对比实际上非常体现监督的职责范围问题，单集分镜演出有监督给你擦屁股，而自己当上监督则在控制自身表现欲望的同时还要给别人擦屁股。所以当上监督，需要负起作品责任时，对于演出家的能力要求实际上区别是很大的。

——您也执导过不止一部BONES作品，在BONES作品的动作戏中，一般分镜和优秀原画的分工合作是怎么样一个状态？和其他动画公司有没有区别？

锦织　就如你说的，BONES是一家更为尊重作画一方的意见和想法的工作室。而我则不一样，非要说的话我是倾向于偏演出主导的演出家。之后包括我在J.C.Staff的作品，我都希望能够在制作中调和作画和演出的比例，但是比重上我肯定是更偏向于演出，我觉得作画应该要配合演出的意图，这是我的个人想法或者说监督风格。而BONES则是作画的发言权更强，而我当时正好在制作完《天使不设防》之后，对于依靠演出来控制作品的走向这一点虽然感受到困难，但还是很有挑战的意识。那之后在BONES我监督了三部作品，每部作品的制作中实际上都存在演出和作画之间的角力，当然这里并不是说有什么矛盾，双方都是以自身角度希望提升作品品质。而结果上来说，我确实也觉得我没有能成功引导出优秀原画们100%的力量，这方面我是有所反省的。

——非常感谢您的解说。《天使领域》之后，我们就要谈到您监督的不朽名作《阿兹漫画大王》了。这部作品企划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锦织　我参与的时候已经是决定动画化的时候了，然后企划方就把漫画发到我这边问我有没有兴趣，我读了漫画发现非常有趣，所以也没想太多就接了。这部漫画首先是具有先驱意义的作品，作品中随处可见充满智慧的细节。而作者东清彦老师自己同样也是这样的性格，接触下来我感觉他非常特别，难以被归类到既有的性格类别中去。而当时的动画界，像《阿兹漫画大王》这样的所谓日常系，拥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世界观的作品非常之少，这直接导致动画企划时大家都不怎么理解这部作品的氛围，因为当时的动画人都没见过这样的作品。所以在这种缺乏经验的环境中，我们为《阿兹》挑选动画制作组成员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但是这也带来一个好处，结果上这造成制作组内全都是喜欢《阿兹》的人。无论是动画师还是演出，他们都喜欢原作漫画，喜欢作中角色，一个个创作欲望爆棚。这导致制作开始后组内气氛极好，最终的动画成品我可以自信地说是一部充满了爱的一部作品。

——当时动画有企划的时候，漫画是否还在连载？因为漫画一共也就4卷，考虑到动画必须提前很久开始准备，为了让动画描写漫画尚未画到的情节是不是得先让东老师给动画组后面的梗概？

锦织　我记得当时漫画还没完，但是也差不多快完了。所以并没有出现你说的脚本写到最后的时候漫画没有了于是需要和原作者先行确认的情况。

——您也提到当时动画界对于日常系作品尚无太强的认识，当时四格改编30分钟TV动画的作品应该也不多，在改编的技法上是不是需要开创一些独特的手法？

锦织　我们当时有一个非常强的意识，就是要从原作漫画中“抽取”出所谓的“节奏”和“气氛”。所谓节奏和气氛要弄得像原作是非常困难的，当时走了不少弯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在制作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制作人员开始逐渐找回学校生活中的那些情怀，比如休息时间大家闲聊瞎玩的慵懒感，学校运动会结束后的小小寂寥，这些学校生活中独特的心情和气氛被我们制作人员渐渐找回来了。然后我们就试图把这些情怀给注入到动画之中，这些情怀既可以用于把原作已有的要素进行充实扩展，也可以表现在对于原作所没有提及的内容进行原创补足。这一轮做下来之后，最后我们觉得我们算是摸到刻画女孩子日常系作品的一点门道了，而观众给我们的反响也极其热烈。但正如我所说，我们在制作过程中还在摸索，所以26集下来可以明显感受到风格有过几次方向更换，前后是存在波动不稳定的情况的。但是最后我觉得达成的效果依然非常好，这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说来采访君特别印象深刻的是阿兹的过场图用角色加一个气球“阿”，然后有意地拖一段时间，那段空白时间的感觉非常奇妙。

锦织　那里是有一位设计师叫做里见英树的想法。他平时也有做书籍的设计，所以他就希望把原作漫画书的感觉直接带到动画作品中来。所以作品中随处可见有意模仿原作书籍效果的演出，而你提到的过场设计就是其中一个要素，最后也成就了非常不错的效果。说来这部作品最近也发售了蓝光BOX，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关心一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