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摄影到演出

——上期您提到以摄影身份加入业界。当时应该是八十年代末，模拟摄影技术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采访君个人看当时的一些摄影特效技巧时就充分感受到人民的聪明才智。

锦织　当时首先在出崎统的TV作品中已经给出了很多新的手法。而八十年代末出崎开始自己做OVA作品，平台的改变导致他能够有空间挑战更多的不同表现手法，那些新花样简直一发不可收拾。而除去出崎统，其他的作品也不是一年拍几十集那种TV，更多的是一年出三到五集的OVA作品。这种集数单位较少的制作形式为更加用心细致的技巧和独创的新技术提供了发挥空间。那时候我记得真有不少人都往这个方向钻。

——当时号称OVA的黄金时代，名作迭出，然而好像大部分卖得也不咋地？

锦织　说是说黄金时代，但与其说是商业成绩好，其实更多是指无论作画还是摄影都百花齐放，多出了很多有趣的表现手法，简直是寒武纪进化大爆炸的感觉。我自己置身其间也是感觉非常有趣，虽然其中有泡沫经济推波助澜的因素，但我亲身经历之下依然觉得难能可贵，至少在艺术表现上有了很多挑战和进步。

——那您转往日本动画后是不是成功当上了您一直想当的演出？维基百科里写着的《意甲小旋风》是不是就是您第一次参与演出的作品？

锦织　最开始是《樱桃小丸子》的人手不足，我就去了他们的制作组。我在那里遇上的两位就是制作了《根性青蛙》的动画公司亚细亚堂的佐藤龙雄和小林常夫。他们在《小丸子》里担任外包亚细亚堂的集数的演出，我就给他们当演出助手。所以我虽然进的是日本动画，然而做片却主要是跟着亚细亚堂（笑）。当时的亚细亚堂和现在一样在埼玉县，我就每周跑去琦玉，和那里的制作人员合作。当时的《小丸子》的监督还是芝山努，于是也和芝山监督直接有工作上的接触，然后再次畅谈《根性青蛙》第几集如何如何这种超冷门的话题（笑）。但是看过《小丸子》的都知道，片里并没有太多的比较费事的特效，但是在小林常夫的负责集数中傍晚的镜头很多，所以明明没任何人拜托我，我还是偷偷让太阳绽放光芒，追加点迷之光效。虽然当时被骂了，不过效果本身还是得到了承认。

——我现在回想小时候看的《小丸子》，感觉除了家里的场景，就是放学路上夕阳斜照的阴阳脸处理。

锦织　在早期的时候，以佐藤龙雄为首的年轻演出其实在《小丸子》的演出上都是很有想法的，有意偏离正常的小丸子风格的集数出现了好几次。于是我也就和他们串通一气（笑），虽然最后会被骂但道个歉也就过去了。当然这宽松的环境也就仅限于第一年最开始的50集。

——说到这里采访君想插问一句，佐藤龙雄监督作品中的女性描写为什么那么好，为什么都那么的，怎么说，强悍？

锦织　强悍吗？好像有点不对（笑）。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好，很…深奥？

锦织　深奥啊（笑）。下次碰到他我和他说说。比如说《机动战舰抚子》这样的作品，不怎么按常理出牌，不走动画的既定套路，确实从当时来看是很出挑的做法。当然了，出挑同时也会招来许多反感，佐藤自己当时也受了不少委屈。虽然商业成绩不错，但是作品的基调和当时普遍的价值观是不相符的。可能我们放到现在来看，觉得当时他的一些挑战确实是很有意思的尝试，但是当时不行。除了来自外部的批判，内部制作人员中也有不少对佐藤的路线有所反抗的，这个是豆知识（笑）。另外机动战舰第三集本来是（哔——），结果我也没参加成功。

——那时候大概是96年？

锦织　是的，在EVA之后。虽然被EVA的光芒掩盖了不少，但把EVA除开来考虑的话，《机动战舰》还是人气非常高的作品。话题转回来吧，我参与过《樱桃小丸子》之后，哦也不是之后，途中就转去了日本动画其他的部门。大家都知道日本动画有《世界名作剧场》这个代表性的系列动画，虽然现在停了，但当时还是在制作之中。当时公司里名作剧场制作组的规模很大，而另外还有一个专做改编作品的制作组。我本来是想做名作剧场才进的日本动画，但在《小丸子》之后却被转去了那个做改编动画的部门。而这里面也有我帮助介绍我过去的黑田老师的原因，总之结果上来说我开始参与改编动画作品。比如就有《意甲小旋风》还有《飞天少女猪事丁》《家有恐龙》等等。那个时候的日本动画的这个部门有个特点，并不是从公司内部老资历的人中间选拔监督，而是从外部聘请。所以刚才这些作品都是外来的监督在执导，从这个角度来说让我有了很多有趣的新鲜体验。

——您是说当时日本动画把主力投在名作剧场上，而其他作品则使用外来人员？

锦织　是的，所以监督是外来的，动画师的风格也都偏向外来。这么说吧，名作剧场虽然风格浑厚踏实，但是表现手法就有些偏“老实”。相对的，外来的作品的作画则会更加有活力，而我担任摄影时也会加一些奇怪的特效。这些作品会更多给予我们这样的空间。

——那您在日本动画从摄影初转演出的感觉如何？

锦织　在日本动画的外来监督的工作方式和当时其他的动画公司不同，他们虽然会给出一个大概的制作方针，但实际工作其实会更多地交给演出交给部下。由于这样风格的监督比较多，所以这些改编作品比如《飞天少女猪》和《家有恐龙》制作时，本来该监督来干的事儿，我实际上作为演出都代做过。比如参加脚本会议，比如音响工作，总之监督该干的事儿我在做单集演出时都已经抢先体验过了。虽然当时我没啥意识，但我之后在《天使不设防》中第一次担任监督时，才发现当时的经验非常有用。我发现监督要干的这些事儿我怎么就没一件没干过的（笑）。当然演出的责任和监督不一样，但是责任以外的实际业务我基本上都已经很熟悉了，这便是日本动画的演出时代对我的帮助。

——当时《飞天少女猪》也在中国内地播出过，而且很有意思的是这个片的风格和当时播的其他片都不一样。（介绍了几分钟当时的大陆动画引进情况）那您第一次画分镜是在《VS骑士40炎》？

锦织　其实是在《意甲小旋风》和《家有恐龙》里就已经有画。维基百科之类的列表怎么写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最早画分镜其实是在《家有恐龙》，第一次以比较正式的形式画了一整集，自己演出自己分镜。之前也有零散画过一小部分，正式的整集分镜绘制则要从这次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