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系列通鉴Z（二十一）

【本周的奥特系列通鉴】

第二十一章 成田亨来了！东宝冰河期，在圆谷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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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特曼系列的基础是《奥特Q》打下的，这句照本宣科到如今已经成废话了。但具体来说是《奥特Q》制作顺序的第二季度，方针上明确贯彻怪兽登场这点已经说过，还有一点则是人员上的基础。第二季度相比第一季度制作现场的职员发生变化，有旧人去新人来，而正是这些换上来的人员，就这样往后直接过渡到了《奥特曼》的制作现场。

这样的职员数量达到两位数，其中在第二季度的最初一本就加入到《奥特Q》来的有三个。第一个是本篇监督野长濑三摩地，第二个是特殊美术监督成田亨（特美监督），第三个是特殊造形师高山良策。三人都是参加了第一期奥特系列全三作的人，而且留下的著名产物给后来的系列影响巨大。而后野长濑监督还参加了《爱迪奥特曼》，高山还参加了《归来的奥特曼》。

先看野长濑监督，同时也是早期监督阵中亲自执笔脚本最多的监督。野长濑后来的监督回创作出的代表性角色，比如拉贡、安东拉、扎拉布星人、艾雷王。前两回说过奥特系列史上最初的本篇监督梶田兴治离开了，野长濑实质便是作为梶田的后继者加入的。

圆谷英二老爹在东宝的唯一黄金搭档本多猪四郎监督，梶田是他的御用领班助监督。梶田在本多组担当过《哥吉拉》《金刚对哥吉拉》《莫斯拉对哥吉拉》等怪兽电影，《地球防卫军》《宇宙大战争》《妖星戈拉斯》《海底军舰》等科幻大片，《美女与液体人》《气体人第一号》《玛坦戈》等怪奇恐怖片。这样一个面面俱到而且还个个大片的梶田监督，还能有什么样的人能够份量接替他？

野长濑三摩地也是东宝的正规合同工，他是在东宝砧摄影所里被英二老爹搭上话的。老爹说，呀，小三，（不许笑！）最近都在干啥？野长濑答，情感剧《银座立志传》，东宝电视部的。这是一九六五年初富士电视台播的电视剧，是野长濑的监督出道作，与一九六四年秋梶田在《奥特Q》升格为正规监督出道大约在同一时期。

老爹：监督出道恭喜了。这片打算干到什么时候？
小三：还剩几本就完了。
老爹：其实我的公司正在制作运用特摄（技术）的电视节目，梶田兴治君在任监督，但是要回本多组了。主要是我儿阿一和一群年轻人在干，可他们都完全是萌新，做出来的大多是学生习作一样的东西。
小三：？？？
老爹：有空到圆谷制片厂来看看，拍摄一些好看精彩的，有娱乐性的怪兽之类的科幻片怎么样。
小三：只要跟公司（东宝）说好的话，我没问题啊，反正下一项工作也还没决定。

于是野长濑成为《奥特Q》新加入的本篇监督，就这么决定了。野长濑当时的实绩和经验并不亚于梶田，他在黑泽组担任过领班助监督，光我们的连载里提过的就有《暗堡里的三恶人》和老爹负责过特殊技术的《蜘蛛巢城》。黑泽明的外号叫天皇，这个人尽皆知，那表现在各个方面都有。比如黑泽组的助监督要出道升格为正规监督时，必须要黑泽来亲自执笔脚本，然后原本属于监督的剪辑权也要全归黑泽。野长濑不满这样，所以没成功在黑泽组实现监督出道。

再加上进入六十年代时，我们说过很多遍日本影视产业开始大滑坡，野长濑就更没找到机会升格为正规监督。直到一九六五年的这个《银座立志传》，才终于曲线救国在电视的领域出道了。野长濑不仅当过黑泽的领班助监督，也任过本多监督的领班助监督。担当作品是一九六一年暑期旺季全世界一齐首映的大片《莫斯拉》，宣传语称“构想三年，制作费两亿（日元，当时面值）”的东宝赌上社运之作。

一般来说当时的行规是，影片的预告片由领班助监督来剪辑制作。可黑泽组连这都不行，预告片也是黑泽亲自上，所以野长濑在黑泽组时没干过这事。但在本多组就能干了，《莫斯拉》的预告片便是野长濑剪辑的手笔。剪辑这个预告片时是在夜晚加班，正好碰上剪辑狂魔老爹也在，给过几句建议。这个《莫斯拉》的预告片，是野长濑接触特殊技术的基础秘密之一=剪辑障眼法的一次贵重体验，我们也来回放一下这个预告片：

野长濑到了圆谷制片厂，市川利明总经理给他看当时已经准备好的第二季度用脚本，可以先让他自己选。野长濑挑中了一本说，就这个了，是山田正弘脚本的《在冰原燃烧》。上回展示过样本剧情草案，是在南极的舞台出现冷冻怪兽佩吉拉的壮大巨篇，所以野长濑挑中这本的目标是“要拍自己版本的哥吉拉”。

发生在南极的剧情，真去取景当然是不可能，但这正是特摄的醍醐味所在。这意味着无论本篇班还是特殊技术班，总之这集的摄影都要在摄影所里了，完全靠搭建布景装置设施来实现。那制作费跟平时比也不是一个等级的，本来平时预算就已经很紧张了。

野长濑再三向老爹问过，制作出这本可要烧掉京城二环一栋别墅的，确定可以吗？反正老爹对钱的事是智障，只会一口一个好。他好野长濑自然也就好了，压力却会在市川身上了。佩吉拉的初登场回根本就是个电影大片，后来这在经历过制作现场的人之间成为了一个传说。

第一季度时制作日程慢得远超预想，东京放送电视台（TBS）本来还想把《奥特Q》当一九六五年四月新番来开播，结果发现居然毫无希望。第二季度时试图加快进程，所以拍摄安排的基本原则，就从每个区块两本更改成了每个区块三本。而且正好东京放送电视台对第二季度要求的总数，不是十三本而是十五本，那就每三本分一个区块。

与第一季度时同样，市川也作成了第二季度的初始摄制预定，记载于一九六五年三月十五日这个时间点。初始预定中出现的标题和人名等，基本上到上回展示剧情草案为止见过，详细的故事则反正到时候都会讲到。但有些不容易记得或反应过来的，我现在决定不像以前那样一股脑丢出来，而采取下面这样边讲注释一下的方式。

第七区块，本篇监督野长濑三摩地：

• 第十四本《在冰原燃烧（南极篇）》，脚本山田正弘。
• 第十五本《在冰原燃烧（东京篇）》，脚本山田正弘。
• 第十六本《南海之怒》，脚本金城哲夫。

《在冰原燃烧》是扩展成了两本，分前后篇，也就成了奥特系列史上第一次的豪华前后篇。因为搞这么大阵仗已经烧钱烧得心疼了，如果怪兽佩吉拉只使用一次，那可是太亏了。另一本《南海之怒》，是剧情草案中的《美女与大章鱼》，脚本化时改题而来。

第八区块，本篇监督圆谷一：

• 第十七本《宇宙怪兽》，脚本金城哲夫。
• 第十八本《哥罗对宇宙怪兽》，脚本金城哲夫。
• 第十九本《海中来的使者》，脚本上原正三。

《哥罗对宇宙怪兽》在剧情草案中说过，这回也是一本变成了前后篇的两本。但是逆过来，是后篇发展出了前篇《宇宙怪兽》。另一本《海中来的使者》是剧情草案中，讲海藻的《海中来的朋友们》和讲水母的《水母怪的袭来》，两本给合一起了。但是《海中来的使者》这个标题仅在市川笔记中出现过，读者不必因此搞混糊涂了，上回说过上原正三把草案脚本化时标题直接叫《石油求援令》，详细以后讲到这本的制作故事时再说。

第九区块，本篇监督野长濑三摩地：

• 第二十本《巴伦加》，脚本虎见邦男。
• 第二十一本《凯姆拉的逆袭》，脚本山浦弘靖。
• 第二十二本《（哥美斯再登场回）》，脚本金城哲夫。

《巴伦加》及其执笔者虎见邦男，确实是第一次登场，以后再说详细。《凯姆拉的逆袭》出自剧情草案。还有标题未定的金城执笔回，方针是放映顺第一集《打倒哥美斯！》的名怪兽哥美斯再登场，熟悉《奥特Q》的当然能看出来这本后来废案了。

第十区块，本篇监督圆谷一：

• 第二十三本《（海底怪兽登场回）》，脚本千束北男。
• 第二十四本《（空）》，脚本金城哲夫。
• 第二十五本《（空）》，脚本冈本竹三。

执笔《打倒哥美斯！》的饭岛敏宏，以笔名千束北男再次出现。至于那个冈本竹三是什么人，确实不知道，现实中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脚本家。有可能是谁用的马甲，但后来成品中也没有出现他，可以确定这本取消了。

第十一区块，本篇监督中川晴之助：

第二十六本《（空）》，脚本实相寺昭雄。
第二十七本《（空）》，脚本山田正弘。
第二十八本《（空）》。

东京放送电视台的中川监督回归，预定的脚本执笔者中，出现看奥特曼的人应该会熟悉的实相寺昭雄。但他是监督不是脚本家，最后《奥特Q》全集中也没有实相寺执笔回，这也是以后会讲的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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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度制作顺最初的两本《在冰原燃烧》分成的前后篇，最后实质是成为放映顺第五集《佩吉拉来了！》和第十四集《东京冰河期》。脚本家山田正弘当初是被中川监督找来，在第一季度与中川合作了少年为主角的两本。这次被野长濑监督挑中，于是第一次与中川以外的监督合作。

初期的圆谷特技制片厂作品，特别是《奥特Q》和《奥特曼》的脚本阵中，只有两个人是圆谷特技制片厂的正式合同工。这当然是金城和上原两人，但是实质的作品中核心却有三个人，另外一人便是山田。早在第一章时提到，山田是《奥特Q》和《奥特曼》中执笔本数仅次于金城的，加上上原他们三人经常在附近的旅馆一起彻夜脑洞。

现在我要说具体的了，旅馆名字叫花房，离老爹的家东京都世田谷区祖师谷大藏附近的车站，步行就一个奥特曼的时间。成濑巳喜男和谷口千吉之类，当时日本电影界的大监督经常来这旅馆，小金来这里也多了跟老板娘熟了，来了可以直接说“还是那间房！”事实上包括上回所举的样本剧情集草案，就是三人在花房的一个六叠榻榻米大小的屋子里，自己创作脑洞和整理别人脑洞所集合的产物。那一晚金城和山田相互脑洞的见闻，史官上原正三又是令人感激地记录下来。

山田：呐，企鹅怪兽登场的情节怎么样？
小金：企鹅？要点更正式有恐怖感的怪兽吧，可爱的怪兽往后推迟。
山田：是正经的，在南极，有个巨大的企鹅，能吐冷冻光线。
小金：企鹅为什么会巨大？
山田：这个嘛……怎么说，都怪人类。擅自到南极净土还带着东西来，对人类擅自行为的抗议。
小金：嗯，这脑洞不错，但是企鹅就有点……
山田：是巨大的企鹅。
小金：感觉太可爱，是小孩超喜欢的动物吧。
山田：这样啊，企鹅太温和吗……那企鹅拉怎么样？
小金：企鹅拉什么鬼？
山田：企鹅变成怪兽就是企鹅拉了吧，佩吉拉，咻！像这样吐冷冻光线就冻住了，可怕吧。这个很恐怖的，能成为凌驾于哥吉拉的正式怪兽。
小金：佩吉拉，冷冻光线……嗯。

当野长濑选中佩吉拉决定开拍时，第一季度最后一区块的《打倒哥美斯！》正在拍摄中。野长濑自信满满地说，一定要成为不输给哥美斯的怪兽的！山田在旁边一脸奸笑，说不会输不会输，因为会用冷冻光线把它冻住的！

第一季度最后一区块的特殊美术监督，还记得是东宝的井上泰幸嘛。第二季度第一区块本来也预定是他，井上都已经画出佩吉拉的设计图了。但是毕竟是东宝的人，随时闪人都不足为奇。所以井上决定推荐一个人专门负责圆谷特技制片厂的特殊美术，这个人就是成田亨。

早在十一年前初代的《哥吉拉》特殊技术班现场，圆谷英二特技监督之下有渡边明特美监督，井上在渡边之下给他做美术班第一助手时，成田就是一群来打临工的美术助手之一。井上在东宝扎了根，成田则不同是野生的，到处打临工。

因为跟东映的特摄监督矢岛信男认识了，六十年代前期成田也参加过几次东映作品，这里就不多说了详细可见于另一连载《东映儿童片年代记》的第七回。但是以下几个人的时间线和关系我给你理顺一下啊，成田是和这四个人都分别扯上过关系。

圆谷英二：一九三七年进了东宝，一九四八年被美帝流放了，一九五二年回到东宝，一九六三年设立圆谷特技制片厂。

川上景司：一九三九年进东宝成为圆谷英二弟子，一九四三年跳槽去了松竹，一九四九年在松竹与流放中的圆谷英二再会，一九六三年进了圆谷特技制片厂成为《奥特Q》特技监督，这个佩吉拉登场回也由他担当。

井上泰幸：一九五四年参加《哥吉拉》当特美助手，然后进了东宝，一九六四年来《奥特Q》现场任特美监督。

矢岛信男：一九四九年进松竹成为川上景司弟子，并受过圆谷英二指导，一九五九年跳槽去了东映，生涯中以东映作品为主。

成田成为圆谷特技制片厂的正规合同工，前篇《佩吉拉来了！》的特美监督还是井上和成田联名，从后篇《东京冰河期》起就成田单独了。最终设计出来的佩吉拉同时兼备企鹅和海豹的要素，成田在井上设计的佩吉拉身上加工，头上多出了角。然后井上的佩吉拉本来真跟企鹅一样有羽毛的，成田觉得这不便体现巨大感，去掉了。

但是当然，特美监督的工作远不止设计怪兽出来。仅在《佩吉拉来了！》这集来说，比如特殊技术班场景的南极基地、有浮冰的海面、探测船、雪原、冰山，这类布景装置设施在真正动手搭建前，都需要明确具体的设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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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的脚本中，有描写佩吉拉的表情，意味着眼睛这个器官不可怠慢。但这不仅仅是设计阶段需要工夫，还有特殊造形的阶段，就是制造用来给替身演员穿进去的怪兽人偶服。

《奥特Q》出的怪兽，之前要么只是巨大化的现实动物，要么直接用东宝的现成服装。就算到了哥美斯和利特拉是新设计的怪兽，造形时也是改造东宝的哥吉拉和拉顿来用。而佩吉拉是从头到脚都专为《奥特Q》而生的第一只怪兽，是实质上的“属于奥特系列的史上第一只怪兽”。加上第二季度起方针贯彻每回登场怪兽的需要，一个特殊技术班现场专用的特殊造形师必不可少。

特殊造形是特殊技术中，特殊美术的一部分。运用特殊技术的影视（=特摄片）不一定总需要特殊造形，因为不一定总出怪兽啊怪人啊各种生物天外来客啊。所以《奥特Q》第一季度时还没有每回专门负责特殊造形的，但第二季度起既然路线变更已经完全确立，就会每集都需要了。以后的奥特系列也会一直需要，东映超级英雄片也是一样只要打怪人就会需要。

与成田同样在《佩吉拉来了！》加入制作现场的特殊造形师是高山良策。是英二老爹看中亲自挖过来的人，那是发生在读卖乐园的事。读卖乐园现在也是日本有名的大型游乐园，去旅游的大体应该都有所耳闻，奥特系列后来到这里取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个读卖乐园，正式开业便是一九六四年的事，史上第一次公开表演的主题是龙宫城。当时需要从水下摄影，请的老爹来负责，其实整个都是一场特摄，那海龟也不是真的而是造形物。老爹见了海龟的造形物，对质量大为惊叹，造形师便是高山，于是二话不说把他挖来。

奥特系列怪兽的设计与造形，成田和高山日后成为一对黄金搭档。第一期奥特系列的三作中诞生的，奠定人气基础此后数十年具备代表性的众多怪兽，几乎都由两人经手。佩吉拉是其中的第一弹，成田给高山的提议说，肌肉的感觉要像大象或犀牛那样有重量感，颜色也用犀牛的颜色好了。

然后重点就在眼睛，高山造形出来的佩吉拉眼睛能展现半开状态，有种悲伤感来表现山田脚本中描写到的表情变化。那材料用的有机玻璃，大概叫亚克力对有的人更好懂，然后在内侧涂上眼珠，所以眼睛的透明感高。

眼球需要用到电饰，还要控制调整明亮度等，由圆谷特技制片厂设立以来就专门管机电的仓方茂雄负责。佩吉拉的眼睛从半开到全开的过程中，调整亮度也能让眼球消失，仿佛发光翻白眼一样，这样佩吉拉的表情上恐怖的形象也创造出来了。

这些新成员加入和摄影准备的工作完成后，《奥特Q》第二季度第一区块的豪华前后篇终于开拍，本篇监督野长濑三摩地，特技监督仍然是川上景司。但是现场比起第一季度居然更加不顺利，最终引得英二老爹亲自介入，产生了圆谷英二VS野长濑三摩地和圆谷英二VS川上景司两场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