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为你变成光

• 书名：《紫色的Qualia》（紫色のクオリア）
• 作者：うえお久光
• 插画：綱島志朗
• 日本出版：ASCII MEDIA WORKS，一卷完结
• 台湾出版：东立出版社

苹果是红色的，这是大家的共识。倘若有一个人天生把红色看成绿色，绿色看成红色，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认为别人眼中的苹果和他是一样的，并把自己看到的“绿色”苹果也叫成“红色”。那么如何让他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又如何证明自己不是他呢？

想要知道著名的“色盲悖论”的解答，或许你可以读一读这本轻小说——《紫色的Qualia》。“Qualia”的含义是“感质”，是我们在主观上用以区别各种不同感觉的现象性质(phenomenal properties)，我们看到红色的苹果时，让我们知道我们正在经历红色的感官知觉的便是“感质”。

听起来就很复杂的主题让《紫色的Qualia》似乎不够“读者友好”，不过当哲学难题撞上青春悸动，当量子力学遇见时空爱恋时，我们才发现这其实是个用物理学包装的百合故事。

《紫色的Qualia》从结构上就不走寻常路，仅毬井紫一个人的人物简介，足足占了整本书三分之一的篇幅。淡紫色的瞳孔、自然卷的长发，像洋娃娃一般可爱的毬井紫最重要的特征是将“除自己之外，所有的生物都看成是机器人”。机器人可以组装、修理，可以做朋友，但唯独变不成人类，毬井紫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类，换言之，她是被自己孤立于世的天才。

毬井紫眼中“最强泛用型机器人”波涛学虽然作为机器人海陆空通用，还能一键换装，但作为人类，却只是个随处可见的中学三年级女生。平凡的她和天才的小紫之间的距离绝非一两个钻头所能涵盖，她们之间的友（姬）情也注定曲折。学学被“东京杀人分尸事件”的疑犯劫持，小紫不顾安危只身相救，小紫遇到危机，学学也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自己的生活。名为波涛学和毬井紫的两条平行线在彼此都努力向对方伸出手时，终会相交。

《1/1,000,000,000之吻》是小说中争议最大也最为经典的章节。剧情由此急转直下，稍有些脱线的校园日常变成了无限时间中的宇宙跃迁。光学上的费马原理、费曼的路径积分、观测造成的波函数坍缩……大量拗口的科学名词向读者连续开炮，语文老师教的“逻辑顺序、时间顺序、空间顺序”三大写作顺序一个都套不上，“随心所欲不逾矩”的超展开即便拿去参加星云赏也毫不逊色。

剧情上的天马行空有着较为详实的科学理论作为依据。费马原理（Fermat’s principle），又名“最短时间原理”，指光线传播的路径是需时最少的路径。就像光走遍所有的路径来让最短路径的概率不是零，波涛学亦在无尽的未来中与无数的自己相互干涉，寻找1/1,000,000,000的可能性。

既然过去也是可以观测的，那么过去也仍未被确定。波涛学以为一定会有一条路通向毬井紫和波涛学共存的可能，却一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前提错误，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份唏嘘就留到读完小说的时候吧。

回到开头的“色盲悖论”，苹果是红色的，这是大家的共识。但，这是谁规定的共识？真实物理世界里的苹果只是在发射和反射电磁波，颜色不过是人的主观感受，无论红色还是绿色，一切都是自己的Qualia（感质）罢了。如果我们认知世界的方式没有被如此强力地定型，我们也能像毬井紫一样，从Qualia里发现真实的世界吗？

比哲学和物理更难弄懂的是该选择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对于波涛学来说，跨过宇宙和时间，也穿过人山人海，有没有某个瞬间想过就这么停下，与身边的爱莉丝共度一生呢。费马原理的另一层解读是一旦目标确定，光会自动选择最短的路径。波涛学的终点不是光所指引的道路，而是为了那1/1,000,000,000的希望，我愿为你变成光。

既然Qualia（感质）是各人唯一的体验，那么浪漫也一样。无论波涛学的本体是学习薙刀的中三少女，还是最强泛用型机器人，她依然是那个只属于小紫一个人的学学。从量子力学到自由意志，耗尽我的人生，为了与你重逢。铺垫了三章内容的极致浪漫，再次说明了百合才是宇宙的终极归宿（误）。

值得一提的是，《紫色的Qualia》于2011—2013年由小说的插画作者纲岛志朗改编成了漫画，在《月刊コミック電撃大王》上连载。以《JINKI: EXTEND》一作闻名的纲岛志朗构图生动，线条流畅，毬井紫小动物似的可爱表情和富有弹性的波浪长发都被完美呈现，萌度大增。哪怕是因繁杂的物理学名词而望而生畏的小说读者，也能在漫画版中享受《紫色的Qualia》这部作品的魅力。

漫长的梦境走向尾声，聚光灯照射下的花海远远地浮现在夜空，黑暗和光明合为一体的璀璨寂静中，波涛学和毬井紫凝望彼此，那个紫色的吻的触感再度苏醒。人生若只如初见，似水流年复清浅，这一次的故事将只属于她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