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的青春

• 书名：《白蝶记—怎样才能冲破牢狱，如何让你重拾笑容—》（白蝶記―どうやって獄を破り、どうすれば君が笑うのか―）
• 作者：るーすぼーい
• 插画：白身魚
• 日本出版：集英社 ダッシュエックス文庫，3卷完结
• 台湾出版：青文出版社

周末为了找一些工作用的参考，我看了某部竟然出了续集的国产青春电影，才看了10分钟，我就为自己这个极端错误的决定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出轨分手堕胎出国，片方对“青春”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就算真要脱离现实，也不一定非得这么狗血吧，看看るーすぼーい老师的轻小说《白蝶记》是怎么处理的。

るーすぼーい（通称：螺丝）老师广为人知的身份是GAL游戏剧作家，《车轮之国》、《G弦上的魔王》等游戏佳作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白蝶记》是螺丝老师第一部轻小说作品，另辟蹊径以越狱和逃亡为主题虚构了一段青春故事。

“虚构”一词本身没什么可说的，除了非虚构文学，小说大抵都是虚构的。构筑非日常和架空世界观原本就是螺丝老师的拿手好戏，本作的特色正是虚构的内容构建。北海道札幌市当别镇是故事背景的现实来源，某个宗教组织选择了此处远离人烟、常年积雪的村子作为据点，村民几乎全是信徒，学校、店铺、医院都有教团投资，其中包括一座教团全权运营的儿童养护设施。

小说故意简化了对该可疑宗教组织的具体解释，让故事在一种异样感中推进。旭、树和阳咲是一同生活在养护设施的好朋友，本应享受青春的年纪，他们却无端遭受着设施职员小仓的虐待，动辄拳打脚踢，被单独锁进寒冷的“惩罚小屋”受罚。

小仓施暴的动机我们无需太过深究，极端的环境设置目的是使戏剧冲突最大化，让读者认同角色行为的合理性。三个十几岁的孩子，既无亲人可依靠，亦无法在社会自立，封闭的养护设施如同牢狱。而小说的副标题，正是“怎样才能冲破牢狱，如何让你重拾笑容”。

当恶意不断升级，三人被迫分离，13岁的旭开始暗中谋划对小仓的复仇，眼看就要得手，教团却派出了干部时任美夜子前往调查。整个第一卷的氛围是黑暗且压抑的，不安和恐惧弥漫，作者擅长用步步紧逼的对话营造情节的紧张感，时任和旭几轮争锋，旭的生存空间愈加逼仄，仿佛北海道一冬不化的积雪。

不成功便成仁，为求一线生机旭只能冒险逃走，小说进行到第二卷，故事无缝衔接。与前卷不同，第二卷从头到尾都是晴天，旭的逃亡之旅有了新搭档，开朗的女孩矢岛朱理，两人一起在寒冬晴朗的蓝天之下向自由前行。听上去有些像青春公路片，但教团的追击始终是两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云。

自旭逃离养护设施，小说分出了多条叙事线索，由不同立场的角色分别推进。旭、朱理和协助他们的教团原干部金城司一路狂奔，时任带着教团穷追不舍，那么结局只会有两种，成功逃脱或者被追上。《白蝶记》的节奏一直非常快，紧凑的情节持续给读者施压，让人不得不一口气读完。

第一卷分离之后，树和阳咲的经历必须要交代，不能三人冲破牢狱，最后只剩旭重拾笑容。第二卷阳咲的故事作为视角之一在幕间出现，同时为接下来的情节发展埋下伏笔。第三卷的起始和前两卷有一定的时间差，作者借此补完了时任的角色塑造，黑蝶和白芋虫的章节交替，汇总成一个事件来完成三人的重聚。

《白蝶记》是一部风格化强烈的作品，它所描绘的青春与复仇、越狱、逃亡等激烈的词汇关联，却收尾在治愈的重生。青春是每个人自然经历的一个阶段，因此笔者以为青春题材的作品没必要无病呻吟地“作”出一些冲突来抓人眼球，只要还原青春本来的样子就足够动人了。哪怕这段时光没那么美好，就像小说里的几位主角，为生存挣扎了太久，他们的故事不一定有现实意义，但经由螺丝老师的笔描绘成形，它便是青春的一种存在形态。

为本作绘制插画的是白身魚（堀口悠紀子）老师，风格想必大家比较熟悉，不熟悉的请脑补京都脸。小说内容相对沉重，清爽的插画中和了不少阅读时的阴郁感，白身魚老师笔下软绵绵的女孩子们自带治愈效果，赋予了小说非凡的表现力。

螺丝老师很清楚他想呈现给读者的是什么，因此教团的目的，村庄能否真的被教团控制，事件的解决合理与否，这些使故事成立的背景更多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设定。每个角色所占篇幅根据情节需要，树、阳咲、朱理等重要角色仍然让步于越狱-逃亡的大框架。既然一切围绕故事，那么请享受故事本身的纯粹。

标题“白蝶记”源自法语“Papillon”，化蝶必先破茧，而束缚角色们的茧，是异常的儿童养护设施，是一路追击的教团，也是他们自己的青春。从想要逃离养护设施，这蛮不讲理的小世界，到接受更广大世界的不完美，旭等人与极端暴力对抗的旅程终于迎来了春天。

悬疑、冲突、羁绊、亲情，以及受了伤的少年少女，一段称不上明媚的青春故事。不过已经远离13岁数年的笔者，委实不想再被别人青春的狗血淋头了，要慢慢阅读，才能品味到致郁与治愈的三卷《白蝶记》或许正好。